子愚雅趣
载不动的泸沽情
散文  2017年12月18日  阅读:582

车子使劲儿上爬,兀然不见了前方视线,赶紧点刹车,倏地,车头又落下来,眼前一方山水青翠。

那年去泸沽湖,如今想来毛骨悚然。自驾从丽江到宁蒗,路还可以,尽管翻山越岭。但宁蒗到泸沽湖的山道实在不敢恭维,这儿修路,那儿绕道,有的地儿是推土机刚刚辟出来的陡坡,硬着头皮上冲,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一惊一乍,泸沽湖到了。

泸沽湖,俗称左所海,古名勒得海、鲁枯湖,纳西族摩梭语“泸”为山沟,“沽”为里,意即山沟里的湖,湖位于四川省盐源县与云南省宁蒗县交界处。整个湖泊,状若马蹄,南北长而东西窄,形如曲颈葫芦。湖水波光潋滟,清亮透明,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犹如为湖特制的“屏保”,深吸空气清爽甘咧,顿觉缥缈在仙界里。

早就神往泸沽湖,那是杨二车娜姆扯得红线。摩梭人走婚、猪槽船、静若处子的湖光山色一直撩得心里直痒痒。其实传说在现实里便脱了几分虚幻。

导游阿兰从云南大学毕业,不跑北上广,就在家乡发展。他领我游览了摩梭人的起居地儿,逗线团似地把好奇一点点拉回云之南的生活。

走婚是摩梭人的一种婚姻方式。保留着母系社会的色彩。情侣互称“阿夏”,在聚会上以舞蹈、歌唱方式对意中人表达爱慕。若是双方有情,互抠手心,两两相约半夜在女子的“花楼”(摩梭成年女性的房间,独立于祖母屋即“家屋”外)蜜处。但男士不能从正门进花楼,而要爬窗而入,后把帽子之类的物品挂在门外,示意他人走开,天将亮时离去。

摩梭人走婚有两种:一种叫“阿夏”异居婚,一种叫“阿柱”定居婚,无论那种婚俗都要举行一个仪式,叫“藏巴啦”,意是敬灶神菩萨和拜祖宗。

男方家请证人把求婚者领到女方家。当然,男方家要根据自己的经济条件带些礼品,并按规矩把礼品放在女方家火塘上方锅桩的平台上及经堂里的神龛前行礼,再依次向祖母及妈妈、舅舅、姐姐行礼,然后接受长辈们及姐妹们的祝福。送去的礼品按尊长、老少各有一份。女“阿夏”则按摩梭人风俗精心装饰打扮。男方将得到女方用摩梭麻布精心织就的花腰带。但女方家决不会向男方家要彩礼。因为在她们眼里,男女相爱平等比什么都重要。

“阿柱”定居婚是摩梭男女青年通过“藏巴啦”后或从男女双方家搬出居住在一起,或男方到女方家居住,也有女方到男家家居住的,但后两者并不多见。

阿兰告诉我,摩梭人成年后,若男女双方感情不合,在无孩子前可更换“阿夏”,而有了孩子后就不能朝秦暮楚了。

摩梭人家祖母地位崇高。祖母屋的门槛高约80公分,人一定要低头弯腰才能进屋,等于向祖母行礼致意。摩梭人的房子都是用木头建造的,只有前门而没有窗户,木板间都留有空隙以便通风。就餐时晚辈的就陪着祖母用炭火烧烤食物。据说摩梭人是纳西族的一个分支,但生活习俗却大相径庭,处处都充满了神秘色彩。

“祖母屋”由两根柱支撑,分别为“男柱”和“女柱”,这两根柱出自同一棵树,女柱为根,男柱为干,象征“女本男末”。屋中的“火塘”代表家族的命脉,因此不能熄灭。家中所有重要仪式和聚会都在火塘前进行。祖母正坐,右女左男,依次按年龄就序。家中若老一辈有多名成员,则以能者当家,有“舅掌礼仪母掌财”的不成文礼俗。

祖母屋中有一扇生死门,生死门的后面还有一个很小的屋子,每一个怀小孩的妇女在生小孩前要进入生死门里,孩子生下来的7天内是不能见外人的。7天后才能从生死门里出来,孩子要一直在祖母屋里被外婆带大。长大之后,一脚踏着猪膘肉,一脚踩着五谷杂粮,女孩穿裙,男孩着裤,行成人礼。据说人老死的那天也要先进生死门,再择日安葬。

阿兰说泸沽湖面积50平方公里,集水面积247平方公里,最大水深105米,平均水深为40米,湖水库容量为20多亿立方米,湖水最大透明度达12米,湖面海拔2685米。是中国第三大深水湖。沿岸居住有蒙、彝、普米等7个民族,一万多人。

湖中有5个岛。阿兰带我上了里务比岛,乘的猪槽船,这是由一根粗壮的圆木镂空.两头削尖而成。因其状如一只长长的猪槽而得其名。阿兰说这船也是定婚的重要工具。男女两船相遇,以歌为话,一唱三婉。双方一旦“发烧”,相拥任泊,船在水上飘,人在梦里摇,“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神仙般的日子。撑船的是一对“阿夏”,男的花衫白帽,女的红裳倭髻,从男子深邃的眼神里,我看到走婚时慌张;而女子张扬的笑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甜蜜。自顾我和阿兰,也成了一对“阿夏”,阿兰对我说,她很想到中原去,要了我的联系方式,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啊”!我诚恳地邀请她:“欢迎您,我们哪儿不走婚,自由恋爱”!

泸沽湖的水清澈晶莹。那是会动的玉,我一时成了珠宝上的镶嵌。移步换景,云山雾绕,人在画中还是在水里,片刻懵懂。全国五湖四海我走过,此水与彼水不同,彼水或清或浊不一,此水却着了仙普茶汤的馥韵。新疆天山的天池,东北长白山的天池水是晶莹,但说什么也不必泸沽湖水着了五彩的调和。喀纳斯湖水仿佛有泸沽湖仙风道骨的风味,可惜那是东施效颦,泸沽湖骨子里蒸腾着处子的隽秀。想必这里是上帝的“华清池”,再不然就是观音菩萨特意藏匿的风水,多亏没让当年有“门子”的妖精们知晓,不然孙悟空一闹这里早已污泥酱浆。

棹浅处,湖中有种“水性杨花”的草随着水流摇曳,阿兰说叫波叶海菜花,摩梭人称之“开普”,能做菜吃。我掐节咀嚼,一股嫩滑的清香。

那一晚宿在三寨村阿兰家,地道的摩梭小吃,温馨的木构小屋。只是阿兰的花楼没敢涉足。

晚餐后,阿兰领我参加了篝火晚会《花楼恋歌》,这是泸沽湖官方唯一公开对外展示摩梭文化的原生态大型演出。演出分“摇篮曲”、“成人礼”、“泸沽情思”、“毡帽舞”、“花楼恋歌”、“摩梭舞蹈”共六个篇章,向观众展示了一位摩梭女子从出生到成人、成家的全部过程。而后是观众互动,阿兰我俩勾着手尽情舞蹈,只是我始终没斗胆扣阿兰的手心。倒是阿兰给我耳语,因人多音乐爆响,或是摩梭土话,没弄清是她爱上了我,还是我爱上了她。